在无数墙上劈叉并来了一段B-box。

【太芥】流星 (上)

*OOC,并且私设成堆,少许参考现实人物,有死亡描写注意

*芥川第一人称,01-03好像单独发过别处

*全文2w+,已完结  ||  中篇 、下篇 、尾声

 

「他的人生几如流星一般,但是,即使是那一瞬的光芒,也将我照亮了。」

 

01.

我曾有那么一次期望着死亡。

假如我从此死去,就不必再经受寒风的刮刺,也不必经受那些无所事事的流氓的无礼殴打。

假如我从此死去,就再没有饥饿。再不会感受到胃袋仿佛自我融化在腹腔,而它渗漏出的酸液缓慢腐蚀着肾脏和肠道却又不肯痛快的杀掉我,那时候空气也能饱腹似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吐出最后一口口粮。

假如我从此死去,主会接我去天国,到伊甸园,到世上唯一的净土去。而并没有人会发现我的死亡,寒冬过去,我的尸骨化为骷髅,连一丝讨人厌的臭味都不会散发出来。

多好。

 

可是我不能。

我的妹妹,银,应当是这世上最可爱的美人,她随我忍冻挨饿、东奔西走。而我在她艳羡的看着橱窗里被木质人体支起的洋裙时,只能痛苦地呆站着,甚至还要她转过头拉着我离开,生怕被店主拿着棍棒赶离。

假如没有我,争夺食物时她将再也吃不到未腐坏的面包,穿不到齐整的衣裙,也再见不到同伴永远无法替代的唯一的亲人。在那时,如此年幼的她,将何去何从呢?我在这个见不到阳光,地狱般的现世挣扎,而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不舍,是我唯一可以抛弃的东西,令我实在没法毫无顾忌的死去。

 

但其实我的确是不愿死去的。这非常矛盾,于我这样处于社会底层且连情感都不存在的多余物而言,活着与死了并没有太大区别,我在世上苟延残喘,不知自己为什么还未死,然而竟也不知为什么,不得不活着。于是我告诉自己,至少我还有想要保护的人,银也好,同伴也好,姑且就算作我继续前进的目的吧。

 

“唔哦——哦哦!今天的收获不错嘛,竟然还有半袋馒头?”有人从集装箱上跳下来,和我击了个拳,“辛苦了啊!”

我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今天守着基地,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基地”是一个大仓库,应当是我、银,以及其他同伴的聚集地,它被我们改造成了有储藏室和数个“房间”的屋子,并尽量将它打扫干净,是家一样的存在。虽然破烂,但依然会有其他人——大多数是成年人——盯上它,逐渐便有可能发展成暴力争夺。

这非常正常,在这种弱肉强食的底层,太正常不过了。这里的规则简单无比,没有伦理和道德,暴力才是唯一的正义。食物、住所,甚至生命,只要弱小就会不断地被掠夺,直到生出獠牙,学会撕咬敌人的咽喉,学会掠夺他人的一切。

正如我在挨打后学会了反抗,而后又在抢夺食物遭遇反抗时,学会了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刺进别人的喉管。那个人流着血,痛苦又艰难的抓着我的衣领,喉咙里“咯咯咯”发不出声音,但我忽然明白了他想说的话,他在说——“没有心脏的恶魔”。

最终衣领也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他双手被刺穿,鲜血一滴一滴在衣领上溅开。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那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看上去冷漠得有些可怕。

 

自那之后,这片区域很少再有人没理由的来挑衅我们。当然,例外总还是有的——

 

“有两个新来的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来了。”明明只是个少年,却故意用了老气横秋的语气,他笑得眼睛都没了,龇着牙齿答道:“不过,理所当然是被打走了!”

“是吗?”我说,“你才是辛苦了啊,健太。”

 

银和其他同伴也渐渐带着一些物资回来了,我同他们打过招呼,手抚上了银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并惯常的问了一句:“今天没什么事吧?”

她也一如往常的摇了摇头,摘下蒙脸的布,并对我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微笑。

 

没错,现在这样就好了。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方向,只要前进就好了,哪怕是作为没有心的野兽①。

 

[①:参考官方的《无心之犬》]

 

 

02.

是从什么时候来到贫民窟的呢?已经完全记不得了,漫长的时间里,就连父母是怎样的都忘得一干二净。唯一还记得,且耿耿于怀至今,甚至还常常清晰地出现在梦里的,是看着浑身是血的老管家渐渐没了呼吸时,心头涌上的莫名感觉。

——被丢下了,被永远的丢下了。

那个时候,我在心里念着这样的话,紧紧的抱住了还在懵懂中的银。

 

其实我并不悲伤,正如那些被我杀掉的人谴责我的话——我是个不会哭也不会笑,不懂得愤怒也不理解恐惧,只要有人踏入领地,就会立刻攻击并撕碎他们的怪物。

所以我想,我只是稍微有些担心银罢了,女孩子总是要娇贵一点的,更何况前一天还是受宠的小公主的她,第二天却发现自己一下被扔到贫民窟、连温饱都不能保证,心理落差可想而知。但她比我想象得要坚强得多,她和我一起尽力维持了一个安稳的生活,后来遇上了可以交付后背的同伴,住进了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屋。

她的成长速度惊人的快,像是缝补和清洁,像是治疗与战斗,像是信任以及配合,像是在只招收漂亮女孩子打工的外边的甜品店通过了面试——像是现在,她拿着匕首,在割绑缚我的绳索,然后一把将全身无力的我托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逃。

 

“银,”我的声音颤抖着,“你不是住在店里了吗?”

她扶着我藏进阴影处,躲过了几个巡逻的人,然后一边把我从一个洞口推出去,一边小声地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基地门边没有放任何东西,似乎是进了陌生人,所以拿牛奶和一些钱换了消息。他们说你们全部被抓走了,关押在这个地方。我悄悄地翻了进来,不过并没有找到亮和健太他们。”

“哥哥,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哥哥?”

 

她应当是觉察到我在颤抖了,不仅是声音,这是全部意志去极力压抑也无法阻止的整个身体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某种别的什么东西。这就是憎恨吧,是我渴望的,那样鲜明的属于“人”的情绪,仿佛烙铁编织的网缠绕在心脏上面,每一次吐息都要尽力压制涌上来的烈焰。

我举起手,指着之前被关押的地方。

“被杀死了,就在那里。”

 

是枪。

「不吠的狂犬」异能不过是改变衣物的形状,这是这个街区有点势力的人都心知肚明的消息。虽然对它嗤之以鼻的一些大人已经用生命证明了他们的错误,但终究只是改变衣服的异能。只要有了认知,只要这些愚蠢的小孩没有任何防备,只要发动的战斗迅速无比,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也只需要一瞬间而已。

 

只需要一瞬间而已。

无数的子弹穿过了同伴们的身体,而他们就连惊愕都没能来得及,就这样,平常无奇的死去了。银用牛奶和钱买来的消息有一半是假的,他们根本没有被抓走,因为他们在被带走前就已经死了,就像是最初弱小时被轻易掠夺走食物,现在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弱小,于是被轻易掠夺了生命。而我呢?作为一个长相不那么抱歉,且能力“如幼猫的爪牙一样稚嫩可爱”的少年异能者,大概于这些依附于港口黑手党的非法海贼而言,我还有那么一点作为货物的价值。在第一轮攻击因为我异能的阻拦没能立即带走我的生命那刻,他们就换上了不致命的子弹,一颗一颗的击中了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肤,我失去了意识,一直到被银唤醒。万幸的是,由于要和港口黑手党交易,这些海贼几乎全都离开了,而剩下的人也并不相信一个被麻醉的未成年小孩能做些什么,银轻易的带着我来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将手扶在墙壁上,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银和我对视了一眼,我没有向她解释什么,她也没有说明她的考量,多年来相互扶持着生活的默契让我们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就比如现在,我说:“不可以。”

芥川龙之介是个没有情感且只懂得战斗的野犬,芥川银不是。她的笑容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璀璨,贴心又能干,她已经在“外界”找到了新的生活,有了活下去的理由,那她就该去那边,而不是跟着我去送死。

和那些同伴一样,他们不该就这么死去。复仇是我必定要做的,假如连同伴之间的约定都不去履行的话,那么我将彻底失去生存的意义吧——我知道银也是这么想的,同样,我也知道该怎样劝阻她。

“小银,”我这样对她说,“芥川家只剩下两条性命了——你和甜品店的爱理还有着下周见的约定吧。”

约定了就不能背弃,贫民窟长大的孩子自有一套规则,更何况这是个充满了无数希望和生的气息的约定,我愿她能去实行它,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我是个一旦坚定了想法,就再也没有谁能改变我主意的死脑筋,她理所当然的退让了。银沉默了很久,然后跪坐着挺直了背脊:“我知道哥哥想要我做的事情,也明白哥哥想要我过怎样的生活,但是我会注视着的,注视着你今天离开的方向。假如你再也没有回来,我就会在未来替你复仇的。——这是芥川银立下的誓言。”

“那么这样就足够了。”我说,手抚上了银的脑袋,像往常她回来时候那样,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03.

奔跑着,在夜里奔跑着。

冰凉的风和雾气与我擦肩而过,仇恨和愤怒鞭打着我的双脚,不断流逝地时间则焦虑地催促我,必须赶在仇人和港口黑手党会面之前到达,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在浓厚的夜色下,我尽力奔跑着。因为不慎被孩子听到交易时间选择灭口,那么在交易前被复仇的刀刃切开喉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怪物从破旧的衣衫下摆探出脑袋,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对准了道路的尽头——

 

!!!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我看见了一个男人——或者说是少年,右眼缠上了绷带,披着黑色的大衣——正在朝着我的方向微笑。但这并不是我止步的理由,或者说,他脚下的数具尸体,才是促使我的愤恨被泼上一大盆冷水的原因。

我的仇人们。

脸上带着各样的表情,然后就此定格,浑身鲜血的倒在那个男人的脚下。

 

一片死寂。

我的嘴唇颤动了几下,问道:“为什么?”

我应当是认识他的,或者说,我认识他这身极有标志性的装束,他应是这座城市掌控着所有黑暗的港口黑手党的人,据说是个可怕又厉害的人物,是即使抛去港口黑手党的身份也最好不要招惹的那类人。

为什么港口黑手党的人,杀掉了自己下属组织的成员?

 

他依然微笑着,只是眼神很冷,他把双手插在衣兜里面,踩着血泊中几块干净的地面跳了出来,开口了。

“总之,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太宰,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①”

 

“芥川君,我是在等你的。”男人这样说道。

 

……

突袭的衣刃在男人脖颈上消散。

我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在这样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昏暗的夜晚,背后躺着几具凄惨的尸首的男人,就好像来自深渊的恶魔那样,并且用他那擅言的舌头来引诱人了。

“——我是来劝诱你加入港口黑手党的。②”

 

啊啊……

仿佛得到了神谕一般,我的心里忽然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预感,某件事情——或许是我期待已久、又恐惧已久的事情,它即将要发生了,而我一定会做出某一种决定。

 

它发生了——

 

“你有什么追寻的事物吗?③”

 

我应当置之不理的,我应当拒绝他的劝诱的,我应当带着银,以最开心的面容奔向外界的……我应当这么做的。

但是我听见了自己嘶哑的声音。

 

某件我在莫名之中期待已久、又恐惧已久的事情,它真的发生了——

 

“你能赋予我——生存的意义吗?”

“能赋予你。”④

 

恶魔在黑暗中,向荒原上游荡的饥兽伸出了手。

 

铮——

或许是夜钟被僧侣敲响,或许是琉璃瓶碎裂地上,或许是雏鸡挣出壳外,我难以形容它。重重的摆锤撞在了我的胸口,空气和声音瞬间消失,天地之间忽然就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在嗡鸣,在不停地回荡。

 

不再是不得不活着了。

被允许了。

在这地狱般的现世里,我可以“活下去”了。

 

我拥有老师了。⑤

 

名为“快乐”和“悲伤”的情绪一同被这句话赐予给了我,难言的情绪在心口处横冲直撞,哭嚎被它们携带着冲出了喉咙。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泪流满面。

 

[①②③④⑤:太宰的话及后的问答,来自官方《无心之犬》,凭印象写出的,具体对话请看这篇官方吧!非常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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